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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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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7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当今社会上很多人热衷于追求这流行作品而忘记了我们身边的经典之作。下面推荐刘烨园先生写的《大地重现》供大家细细品读,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
大地重现

刘烨园

那些书很像冬天——在明月凝望北方遒劲、疏朗的高枝的时候,一条大河在深远地流,仿佛流在创世前清光寂寥的夜色里……
也很像我的少为人知的故土上伫立在湿坡的榕树——它们仿佛很老了,其实正在郁郁葱葱的壮年。清晨的雾里,密匝匝的浓叶下,垂落缕缕潮湿的气根;鸟群的叫声,在巨云似的树冠里四面八方地响起,绿荫却深得看不见这些精灵们舒展、活跃的身影。清晨的榕树下,凉意总是格外浓重,一棵树就有一丛森林的感觉和气息,数不尽的厚质的绿叶,像成千上万的语言,散发着悟不到头的盎然,读不透的深蕴……若是蒙蒙的、苍凉的雨天,那些绵绵沾蓑的雨丝,就因为和它在一起也古老、久远了……如今回想起来,总有一见如故的真挚,好像前生有缘,我们的的确确和祖先、后人一脉相承着生与死、爱与恨、凄惶与清醒的灵魂似的。
但榕树们常常是要翻过一些莽莽的群山,才会发现依江而生的一两棵的;然而有时也巧,就在山下瓦舍茅棚的村寮里,就会有好几棵榕树像沉云一样停落在那儿,粗健,宁静,即使树龄相差几十、几百载,也一样浓绿得化不开,一样的生意勃勃,起伏如潮。无论飘泊到哪里,在它的盘根错节上听过雨诉,冥思过星空的孩子都永远难以忘怀,永远在生命里一次又一次地呼吸着它的博大精深。于是,也就把它和那些经典的书页一起归于无以名述的真实了。
万物皆有灵。不然后人不可能相隔着那么多年,与作者素昧平生,却仍然会像在原初生态的大地上呼吸一样,生生循环于经典的气息与自己复杂难诉的触动。就像在瘴气弥漫的青石板驿道边,万年人迹罕至,但那几朵野生的金花茶正自在地怒放,因而流放的柳宗元与她们相视一叹,从此也就更深刻地理解了他最钟爱的《山海经》一样。
经典的著作大多都发旧了。一本一本的,虽然有人只存了几十年,但翻开来,就像撑船上溯到了远古。它们旧得真好。纸光是金色的,是那种也许还未打磨或打磨过了又随着光阴的流逝越来越朴实、贵重的金色。那些书油墨都很香醇,很清新,也很特别。它的有些灰旧和沉默的色泽和铅字,太与内容浑然一体,太至情至美的和谐了——就像人的强健筋络和气魄、素质,原应紧密相连一样,也像大河与鹅卵石的滩渚,榕树延伸几十米的根群与如殿如堂的密叶,前后、里外,皆对称存在一般。
经典们大多不那么“刺激”,情深意切的老朋友都无必要“刺激”;它们的装帧也不够“新潮”,却手感很好,心碑、视碑很好——就像压根儿就不屑招摇过市一样。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它们只想久久地感动着你,抚爱着你,不动声色地以大地的本质,时时滋润出征的安泰。
使人升华的东西本该像滋物细无声的春雨。春雨是传统的传统,它和否定之否定一样,即使离别经年,也依旧一如既往,忠贞不渝,好像在你之前,世间到处是它们这样的河流、这样的生灵一样——俯拾皆是,于是不会无路可走,无情所寄,混天聊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万物之灵的人,却可悲的无灵而终。
一行一行时短时长的句子,一页一页时远时近的思绪,那么厚实、自信、激动人心。它们常常使你走在源头,又走向天空,走回语言的诞生。“人之精英为语言”(这里的“语言”大约是广义的罢)。在人类的始祖那里,语言是生命创造的;在每一个词诞生之前,一定有着许许多多的美妙和艰辛。为着这艰辛和美妙的流传,为着宇宙万物的“抽象”与想象的再生,时空和神灵选择了人来思索并说出话来,于是人创造了语言,好用语言来再创造,再发展,以至精神的星空灿烂不竭,万物的大地变幻无穷——难道事实不是这样么?因而,如果天地果真是这样使人至高无上的话,那么语言的本质就该是生命的、创造的。生命和创造永恒,永恒怎么会过时呢?
经典的含义和魅力就在这里罢。
它们也许的确“旧”了,不合时宜,但生欲的灵魂,人的气息,情思的存在,深邃的原理,多极的内核,却常常比活人还要活人。它们形象又抽象的一切,总是不尽地时隐时现,超越彼时彼地,在夜阑人静的这个世界渐入人的心底、血脉——能入心底、血脉才是值得活,值得读,值得往来、交流的真正理由,其余的皆不过是辅助罢了。于是有人不再怆然,不再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由此而坚定了爱、美、神性以及路途必然曲折的不屈信念。难道莎士比亚人欲的城堡不是常常复活么?难道《野草》忧郁、冷峻的目光不是依旧流连在前仆后继的国土么?如果日心说的公理,留给如今的意义仅仅是不言而喻的摆设和“知道”而已的话,那就毫无意义可言。人世也就肯定一贫如洗、两手空空地沦为先人的败家子和机器前喘息却空虚的短工了。
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世上出现了那么多背叛语言的书,出现了那么多不再崇敬最值得崇敬的经典的行径。它们想干什么?又属于什么呢?有人没读过那些书还是不会读,不能读或不想读呢?
崇敬和感悟是人的本性中最吃苦耐劳的能量(它也是宗教的渊源)。没有它,人类就没有伟大的神话和探索,历史也就没有今天的“繁荣”。真正繁荣的气息早在语言之初就有了,那是艰辛与天人默契的生长真谛。而如果理解错了繁荣,用错了崇敬和感悟又将怎样呢——触目惊心的血迹、灰烬的余温还未冷却,还在新世纪的穿梭里呢。而如果不是经典们已朽成腐木的话,那就是有人浅薄、无知和乌有了。如果社会如同人们离开河流迁入沙漠,先天发育不良、水土失调却又在毁弃森林,这个世界又还会有什么好的!
后人该怎样历尽磨难和牺牲,才能拨开、忘弃某个时代的庞大身躯所厚厚臃肿、淤腐着的背叛之重负,而重归沧桑正道,进尔再生语言的光荣和立下诫喻千秋万代的耻辱之柱呢?
文章千古事,甘苦寸心知。天下的烦扰如果与生俱来,那么,识破它们而前行的心灵,不也是与生俱来的么?
也许是我走火入魔了。那些经典们已经过时,人们不再需要它或只有扔掉它才能活得更好更充实;也许在我掩卷遥瞩的喟叹里,它给我的气氛、真谛、灵性和警醒仅仅是一种错觉;当我认为它与诸多流行歌曲、畅销书和生着却无人生的言行相比,前者犹如大树、山川、世界,而后者近于贫草、沙砾、窝棚或无须有的废纸、锈迹的时候,这种思索亦不过是可笑的暮气——如果是我错了就好了。因为一个常人的闪失似乎无伤人世。但也许我是有权这样错的。因为即使不重返我的古榕故土,在架子鼓和电吉它的震响里,只要我的手不颤抖,我不是愿意吹箫就该吹箫,而且是独自的,像从前一样,面对我的山谷,我的山谷下久旱的灰雪荻花,连同那一去经年的紫色裙影?……
人有权固执地把心声献给福荫的大地和自己,就像有人早已在干他们的短工一样。
我大抵是还记得自己反省过橘子的气味,所给予我的岭南梅雨时节的往事,是我对经历抱残守缺的依恋的;因而我也有权感谢经典们给我的个性和辽阔。因为如果不是它们,即使所有的人都照样活得如日照中天,我却委实不行。
但如果不是我错了,那就不啻是覆盖大地的林林总总的钢筋水泥们的悲哀了。因为即使在连经典们都不在话下的夜里,“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的忧愤,也早就是并非先人的往昔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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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8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很想看看,可是不好意思,我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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