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们去绩溪,为的是拜访上庄的胡适故居。 问起本地人,都说那是个好地方啊,这两年热闹得很。 我们听了感觉不对劲,细细问来,方知他们所说的是胡氏宗祠。 我说:我们想去的是胡适故居。 上庄,坐落在绩溪的大山深处。通往上庄的山路蜿蜒曲折,我们的车在苍山碧水间迂回前行,潺潺的溪水一直逶迤至上庄村口。这情形,或许正应对了胡适的那首诗:“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 一路上,我总在感叹: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谁能想到出了胡适这么个大人物! 正如我们想象的那样,胡适故居内甚是冷落。或许是因为春节的缘故,除了我们俩,再没别的游客。 真正令我吃惊的在于,一代文豪身后的落魄和惨淡。且不说昏黄的老宅里起卷的条幅和斑驳的字画,单是那些毫无层次地成摞堆放在玻璃橱窗中的书信,就好象在诉说着雪藏了一个世纪的苦闷。谁还能感受到,一个漂泊他乡的文化老人,在理不清的愁绪中,时常用家乡话,念叨着绩溪深山里那个小山村? 胡适总是在微笑,宽和儒雅的样子。 据讲解员介绍,每年来这里参观的游客不足2万人,其中买门票的不到3千人,大多是政府组织的接待性访问。 也许是难得有这么个讲解的机会吧,讲解员非常敬业,背书般一丝不苟。我们只是礼节性地随她走着看着,因为关于胡适已无需她做什么介绍的。我们其实只是感慨万千,讲解员误认为我们心不在焉,感觉有些失望。 在这个不起眼的清代民居里,胡适前后生活达十一个春秋。1904年,胡适冒着严寒走出上庄,十几年后,他回乡历经结婚和奔丧两桩大事,然后便渐行渐远,至死再没回来过。 晚年的胡适,据说思乡成癖,晚上非要用徽州方言吟诵一首诗词,方可安眠。难怪在《胡适口述自传》中,他脱口便是:“我是安徽徽州人!”其眷恋之情溢于言表。 当年毛泽东一面公开的倡导批判胡适运动,一面私下里说二十一世纪还是要重新评价胡适的。 难道政治非要颠倒黑白吗? 跨出胡适故居的大门,我对LG说:这回出行,胡适故居是我最想写点文字的地方。 可是,这会儿我敲着键盘,却心乱如麻。 绩溪那么安然恬静地坐落在徽州的怀抱里,烟雾迷蒙。。。 “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 胡适故居深藏在上庄村的西南一隅,要走过曲曲折折的弄堂。 胡适故居,就在这里。 典型的徽派老宅坐落在白墙黛瓦的包围之中,如果不是门前挂有“胡适故居”的牌匾,几乎看不出这房屋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走进屋内便有些吃惊,墙体上的字画,有几幅是贴上去的,时间久了,胶水有些失效,一端软软的挂下来,却无人问津。 天井下,绿苔丛生,小雨霏霏,在暗光里轻轻地坠落。。。 当年的婚床犹在,雕栏依然,朱漆未褪,静静的立在老屋里。 在许多场合,胡适不止一次的袒露心迹:努力做徽骆驼。 “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旧伦理中新思想的师表”,蒋中正的这个挽联准确地概括了胡适的为人与为文,心术和学术。 胡适之先生总是微笑着,宽和儒雅的样子。 故居内的摆设完全依照原先的样子复原,书桌家具等均是当年的物什,远远看去,似乎桌台上椅把上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走近一摸却不是,看着让人很怀旧很唏嘘。 这个胡适婚宴上的伴娘,在讲解员口中,演绎成胡适的情人,她甚至说曹诚英曾为胡适堕过一次胎,是是非非谁人能测。曹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是中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曹诚英对胡适一生痴情,逝世后依其意愿,埋葬于绩溪旺川——在通向上庄的必经之路旁,她生前没能与胡适再见上一面,死后也盼着他魂归来兮。。。 在离开上庄的回程中,我们特意在曹诚英先生墓前稍事停留,曹先生的墓离路旁不过两三米远,简陋得与其他墓别无二异,唯一不同的是那醒目的墓志铭,简短地记述了曹先生的一生。 从胡适故居走出来,穿过一条小巷,便是胡开文故居,作为同乡人,胡适之和胡开文是“舞文弄墨”一词的绝佳演绎。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6 0:12:59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