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场 希茜的卧室
1865年,霍夫堡。一天傍晚,弗兰茨·约瑟夫来到希茜的门外,想开门进去,但是门锁上了。希茜正坐在床沿靠着写字柜写东西。她听到了弗兰茨·约瑟夫的的声音,但是没去理他。
弗兰茨·约瑟夫在门外恳求希茜(Elisabeth, mach auf, mein Engel 伊丽莎白,开门,我的天使):“伊丽莎白,开门,别让你的丈夫久等。我的身后是多么烦恼的一天。法国已经开始公开挑衅。还有财政赤字、战争、革命!你是我的避风港,请给我安慰帮我驱散不眠之夜。”他不明白,希茜为什么不肯开门。他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发现希茜还是没有理他,只好继续请求:“让我进来吧。做一个谅解我的妻子。”
希茜放下笔,转向门边:“你干吗不去找你母亲?你不是更需要她?让我安静会儿!”弗兰茨·约瑟夫真觉得有点“委屈”:“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希茜拿着她刚才写的那张纸走到门口,说:“你允许他们折磨鲁道夫。你母亲竟然对他进行体罚!”“那是在教育他!”“他还不懂如何自卫。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有她没我!”她打开门把那张纸塞到弗兰茨·约瑟夫手里:“这是我写的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想失去我,就照它办。我要亲自负责孩子们的教育!好好读读我写的东西,然后决定:是要你母亲还是要我!现在让我一个人呆着。”趁皇帝还没反应过来,她又把门关上了。弗兰茨·约瑟夫怔怔地看着这张“最后通牒”,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中。
希茜回过头,吓了一大跳:卧室的躺椅上坐着——死神!
(Elisabeth, sei nicht verzweifelt 伊丽莎白,不要绝望)
伊丽莎白,不要绝望。靠在我怀里静静休息吧。我愿给你安慰。
逃走吧,这样你就自由了。所有的争斗都将不复存在。
让我领你离开这俗世,去到那更美好的世界。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我爱你……
此时的死神真的好温柔,好诱人,可惜希茜还是不为所动:“不!我要活下去。我还年轻,决不放弃。我知道,我自己能找到出路。美貌就是我的武器。走!我不想见你!我不需要你!走!”她以一个决绝的手势向死神下了逐客令。后者慢慢退了回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十二场 维也纳市集
一个秋日的清晨,市民们聚集在大街上焦急地等待牛奶铺开门。维也纳已经有很久没有牛奶供应了,孩子们在挨饿,人们几乎陷入了绝望。门终于打开了,然而一只手伸出来挂了块牌子后,又立即关上了。天哪,又是那块熟悉的牌子!人群骚动起来(Milch 牛奶)。妇女们悲叹:“什么时候才能有牛奶?为什么不对我们供应?”男子们愤怒:“有人在撒谎!有人在欺骗!有人在愚弄我们——我们必须挨饿,而某些人却可以尽情享受!”鲁契尼跳了出来:“你们知道是谁抢走了我们的牛奶?……所有的牛奶都给她了,我们的皇后!因为她要用牛奶来……洗澡!”大家被激怒了:“让他们听听人民的怒吼!……弟兄们,准备好,我们已经忍无可忍!一切苦难都该结束!说声‘是’,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第十三场 希茜的化妆室
巨幅的镜子,精美的梳妆台,挂满华丽衣饰的衣柜,构成了奥地利皇后奢华的化妆室。现在,希茜越来越珍视自己的美貌了,的确,这往往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这会儿,她正在化妆室后面的巨型浴室里泡着牛奶浴。舞台上,只看见埃丝特哈基·列支墩士登伯爵夫人在对发型师和众女仆发号施令。女仆们有的提着牛奶罐,有的捧着浴巾,而发型师则在调配香波。这时,仆人通报皇帝驾到。伯爵夫人拦住皇帝说,皇后梳洗未毕,不能见他,有事可以在这里说,皇后在后面能听见。随后,在伯爵夫人的暗示下,所有的仆人都退了出去。化妆室里只剩下弗兰茨·约瑟夫一个人,他告诉希茜,她赢了,因为,他太爱她,绝不能失去她。现在由希茜决定谁来教育鲁道夫。(Ich will Dir nur sagen 我只想对你说)
这时,我们看见希茜出现在一面镜子中。她从镜中款款而出,回答弗兰茨·约瑟夫:“我很愿意做个善解人意,夫唱妇随的好妻子。其实你什么都不必给我,只要让我自由生活,因为我只属于我自己!”说着,她向弗兰茨·约瑟夫伸出双手,可是当他向她迎去时,她却忽然垂下手,转身回到镜子中,构成了弗兰茨·泽维尔·温特哈尔特作于1864年的那幅著名肖像: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第二幕
第一场 布达佩斯大教堂门前
大幕后响起庄严神圣的风琴声。鲁契尼忽然意想不到地出现在观众席中。只见他身上叮叮当当地挂满了“古董”,俨然一个兜售粗劣工艺品的小贩。他一边走向舞台,一边吆喝着:“女士们,先生们,过来瞧瞧啊!又便宜又有纪念价值的好东西嘞!这是伊丽莎白皇后和鲁道夫王子的画像,多可爱啊!还有这个盘子,这是伊丽莎白在皇家礼拜堂祷告时用过的!……这些东西能唤起您对帝国时代的美好回忆。不记得吗?1867年7月8日,就在这座教堂里,奥地利皇帝和美貌非凡的伊丽莎白被加冕为匈牙利国王和王后。”(Kitsch “古董”)
鲁契尼挥挥手,幕布徐徐拉开,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是广场上欢腾的人群,他们在庆祝苦难的终结,赞颂皇后的功绩。而鲁契尼却以观察家的口吻指出:匈牙利的自由表明民族独立已成为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无政府主义,国民暴动将随之而来……奥地利的末日不远了。(Éljen, Éljen, Erzsébet! 万岁,万岁,伊丽莎白!)
第二场 霍夫堡皇宫一间卧室
这是鲁道夫的卧室,灯光使它变成了一辆奇形怪状的马车,死神的马车!
深夜,孤单的小鲁道夫从睡梦中惊醒,又冷,又怕,他多么渴望妈妈温暖的怀抱,多么盼望妈妈温柔的安慰(Mama, wo bist du? 妈妈,你在哪儿?)。但是,希茜听不见儿子的呼唤。这时,一个新“朋友”出现在鲁道夫身边……无助的鲁道夫欣然接受了死神的陪伴。
第三场 维也纳附近的一家精神病院
一家乡村精神病院的会客大厅里,一班医生、护士、看护等正诚惶诚恐地等候着皇后的光临,当然欢迎的队伍中也少不了一群事先被千叮万嘱过的病人。当希茜在侍女的陪同下步入大厅时,工作人员忙不迭地鞠躬、行礼。而那些病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后排的一名女病人,温迪诗小姐,似乎对这位来宾相当感兴趣。
希茜不耐烦地打断了院长的赞美辞:“我想看看病人。”看着院长他们对这位女宾前呼后拥的样子,温迪诗小姐终于控制不住了,她疯狂地吼叫起来:“太傲慢了!太无理了!这个女人竟敢冒名顶替!她不是皇后!她疯了!我才是伊丽莎白!”看护们赶忙把这疯女人用拘束衣(一种用以控制暴力性精神病人的特殊服装,袖子特长,可将手臂和身体缚住,以防其挣扎)捆起来,希茜命令放开她,想亲自同她交谈。但是温迪诗一个劲儿地大骂“骗子”,竟然引起了所有病人的骚乱。工作人员吓坏了,一边设法制止这场“暴乱”,一边恳求皇后赶快离开,太危险了。但希茜不肯走。幸好,病人很快被制服了。
工作人员把病人带了下去,舞台上只剩下希茜一人,不禁陷入沉思(Nichts, nichts, gar nichts! 一无所有):“我多么希望能和你对换,宁可穿上那拘束衣,而不是这紧身衣。对于你,被捆绑的只是身体;而对于我,却是灵魂。我不停地抗争,可最终得到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也许发疯是唯一的出路。或者跳下去,不就一了百了了?是的,悬崖时常吸引着我,真想纵身跃下,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双腿却偏偏打颤?……”
第四场 索菲皇太后的沙龙
索菲和她的亲信们聚在一起谈论对皇后的不满。(Wir oder Sie 要我们还是要她)她竟敢嘲笑教会,怀疑宗教,结交自由主义者。不读歌德、席勒,却背诵海涅的诗歌,这可是禁书!还有,她一味地偏袒匈牙利,现在已经有匈牙利人被任命为帝国的大臣了。最糟糕的是,皇帝对她言听计从,长此以往,帝国将岌岌可危。不过,那些顾问都表示,作为男人,他们非常理解皇帝:皇后实在太美了!于是,索菲计上心来:以火攻火。那么,女人也要用女人来对付!一定要把皇帝从希茜身边拉走。(肮脏的政治游戏!)
第五场 沃尔夫夫人的沙龙
沃尔夫夫人的沙龙,夜夜宾客盈门。现在,沃尔夫夫人正在招呼她的客人们(Nur kein Genieren 各位请便)。
过了一会儿,格林伯爵走了进来。沃尔夫夫人一见贵客驾到,连忙迎上来,并招呼所有的女孩过来,让这位皇帝的顾问挑选。格林伯爵一个个细细打量,最后选定了一个女孩。鲁契尼在一旁暗示,格林伯爵为他的主子挑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儿?那小东西已经被感染了。马上有好戏可看了!
第六场 美泉宫希茜的体操房
体操房里,希茜躺在吊环下,失去了知觉。看到这一幕的埃丝特哈基·列支墩士登伯爵夫人惊呼求救:“来人哪!快去请医生!皇后摔倒了!”一名女仆匆匆跑了出去。伯爵夫人自己和另一名女仆将希茜抬到睡椅上。幸好,希茜很快就苏醒了,似乎一点都没有受伤。
不一会儿,医生来了。伯爵夫人告诉医生,她看到皇后昏倒在吊环下。她抱怨说,皇后成天练体操,又不肯吃东西,早晚会出事的,她和皇太后怎么劝都没有用。医生听候,表示要和病人单独谈谈,于是埃丝特哈基·列支墩士登伯爵夫人带着女仆退了出去。
医生检查了一番,对希茜说:“脉象不正,额头发烫,嘴唇苍白……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还从没有弄错过,这是某种疾病,一种传染病,并不致命,但很不体面。俗称‘法国病’……”
希茜听不下去了:“胡说!这病从哪儿来的?绝对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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