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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灯坏了半年，但丝毫不减我冲凉的热情，一天三次是最基本的。
我喜欢淋浴，喜欢用身体所能承受的最高温度的水，喜欢看着热水从上到下流淌过肌肤，喜欢每个毛孔被水的热度刺激得瞬间张开的那一刻的快感。
我的浴室是有灯的，一盏最普通的小灯，没坏的时候，它每晚在水的雾气中释放着昏暗的橙色光芒，比较暖昧-----浴室本就是个暖昧的地方，不是吗？
灯没坏的时候，它的亮度足够让我看清楚自己的身体，看清楚每一片肌肤在热水中慢慢烫得通红；看清楚在薄薄皮肤下潺潺流动着的蓝色的血管；看清楚浴棉仿如情人的手，在身上来回地摩擦和蠕动；看清楚白色泡沫布满身躯的每一处，它是很虚很轻的，却可以随着水流带走我身体和心灵上的肮脏和沉重------人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喜欢得无可奈何。
如果说在灯下赤裸的我还算理智的，那么在黑暗里，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释放。
灯忘了什么时候坏的，印象中有半年了吧？想过自己换灯泡，但不知道是什么大小，也不知道灯泡有没有型号，而且既然搬张椅子也够不着的高度，也就罢了。拿支十字螺丝刀就敢拆音响的我，居然就让一盏灯坏了半年。
灯刚坏的时候我还故意让浴室的门留一条缝，让厨房的灯光能渗进来。后来习惯了，学会了闭着眼睛洗澡，浴室里的光，与我无关了。
身体失去一种功能，另一种功能就会异常地敏锐起来。眼睛看不见，感觉和触觉比之前更敏感。在黑境中享受水的抚摩和手的温柔，是另一种体会。皮肤在沐浴露的滋润下变得柔滑，手指肆意地在胸前划着圆和线，或某人的名字，在黑暗中看不见脸红。
每次洗澡，我都会放音乐，肖邦夜曲或德沃夏克大协，还有无意中寻觅到的外文乡村。这也是我为何洗澡至少要半个小时的原因------一支曲子没完，我是不会从浴室里出来的。在没灯光的浴室里，我还可以随着音乐舒展开我的身体，在水流中起舞。扔下学了两年的舞蹈，关节早已硬化和麻木，有时在镜子前摆个姿势都觉得别扭。现在，谁也看不见我，包括自己。
围上浴巾的时候，我还是会抬头看看那盏坏了的灯。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它能亮起来，就如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接受一个有个男人的家，他能修理那盏坏了的灯。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0-1 16:39:0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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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0-1 16: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