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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郎在Z大只是个副教授。
Z大学在南方算是所老牌的名校。学校拉拉杂杂一万多教职员工,像郎这样的副教授说多不多,说少也真不少。
郎本来就长得很大众,按理在学校应属于那种不起眼的人,郎很惹人注目是因为郎有个很出名的太太倩。
倩很有名气只是这两年的事情。
郎从北京人民大学毕业回南方时,倩留在北京部里当秘书。那些年,像倩这样家不在北京能留在部委当秘书的很让人羡慕。只是,倩好不容易把秘书的位子刚坐暖,就遇到国务院对所属机构进行整编,倩所在的部并到另个部去了,倩原来所跟的那个部长到新的岗位上还当他的部长。下岗的是一些人,另一些属部长欣赏的人部长都给安排了。
倩原是最得部长欣赏的。从一开始,倩就跟着老板参与了整个合并规划与协调的工作,比如在合并的各种商讨会议上作记录,象关于部与部的合并,下岗的干部怎么安排,倩比任何人都清楚。
倩以为,下岗的是一些人,再轮几次,也没到她份儿上。
到了旧部摘牌新部挂牌那天,倩没想到她在锣鼓喧天中成了待业部员。
一般说来,处级以上的干部,去留是要征求部长意见的。
倩虽只是个秘书,但级别却是处级。对倩的去留问题,部长始终没作表态。要是一般的人员,部长没表态,人事司就按下岗处理了,但倩是部长的秘书,人事司在不明部长的意思时当然就不敢擅自安排倩的工作。倩也曾跑去人事司问过几次,但人事司的司长说这事情他们也问过部长的,部长每次听了都说再“再想想”,司长真搞不清这“想想”是什么意思?司长见倩的样子挺急似的,就叫倩自己去问部长,倩有些委屈地笑了笑说,既然部长没有答复,就算了。
倩知道部长说的“想想”是什么意思。
早在决定撤部前,部长就找她谈过的。
部长的“想想”其实是让倩好好“想想”。
不过,倩不想“想”,她也不会回答部长什么的。
倩从人事司长那里了解了部长的意图后,就懒得再去追他们了。人事司见倩的事两头没动静,就把倩给晾到一边去了。
倩有好几个月成了个多余的人。开始她以为自己才气虽不逼人,青春还是有的,为份工,犯不着靠棵近70岁高龄的“大树”难堪自己。但当她连续跑了几个单位后,就失尽信心了。到了把该试的办法都试完后,倩就想到了郎。
郎是倩大学的同学。
倩那时想北京太挤了,不如到南方去吧,这样就给郎写了封信,问了好,也勉强回忆了大学时和郎有联系的好些小事,然后就谈了自己的事情,问郎有没有路子帮她到南方工作。郎收到倩的信后惊叫“天有绝倩,却无绝郎之路”,关于倩,郎确实有太多的话。
二.
郎和倩是同班同学,当年郎暗恋倩,对好多男生来讲都不是什么秘密。
那时倩是研究生会外联部的部长,外联部做的就是花瓶的工作。
郎暗恋归暗恋,但倩这个全校公认的花瓶无论怎么空着也轮不到郎。
其实郎也约过倩的,那时学校影协经常会弄些参考片回来放,有年的情人节,影协好象是放那部苏联的《秋天的马拉松》,郎找同宿舍影评协会的同学要了两张票用信封装好,还写了个“愿和你厮守生命中每一个秋天”的“情人卡”,然后装着派报纸到倩的宿舍顺手把信递给了倩。
郎很想知道倩收到信的反应,就有意找了些事,磨磨蹭蹭地和倩的室友闹着,郎怎么闹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倩,郎看见倩打开信封时的样子,那丝不屑的讥笑深深地刺痛了郎的心,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倩的宿舍的。
郎走出倩宿舍后,倩却追了出来,郎想这事儿该会有转机吧,就停了下来,没待郎开口,倩就把两张电影票塞给了他,倩说郎你拿去看吧,不知谁的神经病发了,吃饱撑的。倩讲这话时是咬牙切齿的,郎很谦逊地笑着,也说了谢谢,还呵呵地说这年头还真有这么傻冒儿的人啊,倩没心情和郎罗嗦,转身就回宿舍去了,郎看着倩高佻的背影心里更咬牙切齿地骂道:婊子,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
三.
郎那天很早起的床,先把家里重新按“家”的样子再布置了一次,等一切弄好后已过了中午。
倩乘的是南方航空公司的航班,郎看了看桌上的闹表,倩还有3个小时才到,郎就出了门,驾驶着那辆新买的本田摩托车到校外转了转,他想买点饮料什么的放冰箱里,7-11店就开在学校围墙外,郎进去时见到了那位很秀气的姑娘,郎和她打了个招呼,她也给郎一个很雅致的笑,郎看着这个笑,看着她露出两只乖乖的虎牙,总觉得这姑娘样子有点象深田恭子。
你要什么吗?那声音很轻,轻的就象根针掉到地上般脆。
郎是来向他恋着3年多的的“深田恭子”告别的。
三年来她给过他好多幻想,现在要结束了,因为是倩要到来的原故。
郎要了些可乐,还有新奇士,最后像很顺手地拿了合安全套。
“深田恭子”帮郎把东西一一算了钱,郎见“深田恭子”把那合安全套放进购物袋时眼皮跳了一下。郎那时在想,不是我对不起你的,三年来你理过我吗?我为你欢乐过悲哀过开心过忧伤过,你从没有在乎我的情感,现在我将有所属了,你才来珍惜才来在乎,晚了。
郎最后深吸了口气,他代表心向“深田恭子”作了个微笑,然后很潇洒地转身,郎转身时很注重姿态的优雅。
郎想这个下午可能是他一生中最扬眉吐气的一个下午,郎想我是什么人啊,分手都可以分得这么洒脱,比志摩洒脱多了,连衣袖都懒得挥就离开了那间绿色的小店,离开那个很朝气很青春的深田恭子。
四.
毕业3年了,郎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倩,这感觉象在重温一个梦。
倩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小旅行箱,郎将她的旅行箱捆在车尾。倩依着郎的吩咐坐到车后的座位上时,才发现这位子是向前倾的,郎看着倩撅起屁股后有种媚态,是印象中清纯高贵的倩不曾有过的,一种快意就从嘴角流了出来,郎想起倩骂过他的那句“神经病”,很想对倩说倩你现在好象个荡妇耶,郎这么想但郎没有这么讲,郎想讲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倩你坐好了吗?倩想点头但又不知这样算不算坐好。
倩也注意到自己撅起屁股的样子好不雅,郎站在车旁注视她时她就觉得脸滚烫滚烫的,郎喜爱的就是倩的这种羞媚的仪态,郎一跨腿,就稳稳地坐到驾驶位子上,郎坐到车上时和倩之间是完全没有任何的间隙,倩正为这事儿尴尬,郎回过头,看着羞柔的倩纯然可爱,说话就更放肆了:你得抱着我呢,要不一开车,你就趴下来啦。
倩有点不愿意,虽这抱着也没什么,而且来之前也想过类似的问题,但那毕竟是肌肤之亲。可郎说得也对,如果不抱着,后果可能会更尴尬了。倩闭上了眼睛,半推半就地把手环了郎的腰,郎一呼油门,那车象出闸的快马,头一昂,一声轰鸣,恍如出弦的箭,倩还没想好怎么反应,就整个儿趴在郎的背上。
倩想郎一直在逗她,这车无论怎么坐都只能是趴着的。
倩幽幽地问郎,这是你新买的车吗?郎说这两天才下的地儿,倩听了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倩知道大学时的郎喜欢胡闹,那时他和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是因为她骨子里很鄙视郎这种缺乏教养的的痞性。
记得拿到学位后,和郎同门的几个师兄弟都到部委去了,全班最痞的郎却回到南方著名的Z大学去教书,郎选择到学校教书对好多人来说都有些意想不到。倩当时还笑着对他说你可别误人子弟噢,郎呵呵地笑着说比我坏的人多着了,倩想也许吧,要说坏郎也不见得坏到哪儿去的。不过好几年没见了,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倩也不能说完全放心。
从与郎恢复联系到现在也就是5个多月的时间,除了在MSN和电话没完没了地聊外,最多也是在BBC上看他上窜下跳。真正的郎是怎么样她自己也把握不好。但现在后悔是来不及的了。倩想看来我真的上了贼船,现在再怎么着儿也轮不到自己决定了。她只希望郎还能顾着同学的面子别闹得过份就是。
倩想到这儿就在郎的耳边说,郎你悠着点儿哎。
郎听不见倩讲些什么,只觉得倩说话时那丝悠悠软软的气体呵在耳后,一股暖流直往丹田乱窜。郎回过头,看到倩闭着眼泯着嘴的样子,心里就很受落,郎想起倩骂他神经病骂他吃饱撑的那种神态和现在截然不同,不禁慨叹起来。郎慨叹的是女人真是天生的演员,对你好的时候像猫一样乖;看你不顺眼了就把你当狗。郎的这个慨叹不是从嘴里叹出来的,郎的慨叹是反过手轻轻拍在倩的背部的,郎把慨叹拍在倩的背部时,郎的手指触到了倩的文胸带,郎看到倩在那刻又泯了一次嘴唇,郎马上想起自己每次假想进入倩或者“深田恭子”那儿的时候,他们的神态就该是这样的,郎收回手继续开着车,但倩丰满的胸部随着摩托车上下的颠动而在郎的背上磨着蹭着,郎害怕想起这些,害怕想起3年1000多个孤寂的夜晚。郎想转移自己的思路,一低头,眼睛却触着倩两条裹在弹力牛仔裤里修长的大腿,如今就在他的身后紧夹着他,郎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控制好那股乱窜着的真气,加上机场的路正在大修,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郎一走神儿,那股真气随着郎的摩托车的跳蹦一下子崩溃出来了。郎情不自禁“哎呀”地呻吟了一声,那刻郎很沮丧,他觉得自己很不够大气,很没面子。
倩听见郎的呻吟就问郎你还行吧,倩这么问本也是正常的,但话儿到郎的耳里,郎就觉得倩象是在讥笑他,郎又再次记起那年倩在宿舍门口时的那种不屑,忍不住在心里掂了掂那句婊子的话来。
五.
从机场出来,郎带着倩直奔《江城晚报》。
倩的简历是一个月前递上去的,倩来信求郎帮忙时,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老常。
老常并不老,40多岁的年纪,从省委宣传部调到晚报任社长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本城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郎跟常的关系可说是比晚报任何一位员工都要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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