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写出“天暗下来,朋友要一生才能回来”的东荡子走了。 没见他时,早听说俞心樵与动荡子是中国当代最好的诗人。见着了,与俞心樵的沉默或激扬不同,只觉着他是一个严肃但厚道的大叔。 东荡子生前说过,诗歌是我们心灵深处的漏洞。他的诗,高远清澈,又缜密严实,他一生都在追求终极问题,可惜面对世俗,他是始终是冲突的,所以他不是这个功利社会的成功者。 东荡子称自己是异类: 我孤身一人, 只愿如影相随, 叫我异类吧, 如今我走到这田地, 并把你们遗弃的, 重又拾起。 这样的语言我们似曾相识,这正是我们对自己内心的评价。只有他,用他的语言天赋,如此坦率而不动声色地展现出来。 动荡子的诗歌很适当当歌词。像《杜若之歌》: 我说那洲子。我应该去往那里 那里四面环水 那里已被人们忘记 那里有一株花草芬芳四溢 我说那洲子。我当立即前往 不带船只和金币 那里一尘不染 那里有一株花草在哭泣 我说那洲子。我已闻到甜美的气息 我知道是她在那里把我呼唤 去那里歌唱 或在那里安息 世界最早一部诗歌集叫《诗经》,里面涉及了约26种乐器。 诗歌本身,无须谱乐,和上乐器,便能成曲。 虽然说现代诗已丧失这能量,但文字功底能否悠然、意境是否清远,依然是学院派评价作品的基础标准。 我跟朋友说,类似动荡子这样的语言天才,创作了如此之美的诗句,却不被认同与广传,这种不出名的状态导致埋没了这么多优秀的知识产权,真是好可惜。 真的心疼。若是中国的诗歌环境土壤再肥沃一些,若是对现代进步诗人再宽容一些,中国能再多几个诺贝尔文学奖。 东荡子的最后一首诗叫《暮年》: 唱完最后一首歌 我就可以走了 我跟我的马,点了点头 拍了拍它颤动的肩膀 黄昏朝它的眼里奔来 犹如我的青春驰入湖底 我想我就要走了 大海为什么还不平息 东老,大海一直波涛汹涌,并没有海子所描述的春暖花开。 这个世界本不属于你,死亡有时候是善良的,回到你阿加斯和森林,在那里永世思考,尘世与你再无关系。我羡慕你。 2013\10\14,纪念于动荡子出殡之日 |